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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夜 向牧水學習“失衡美學”


使用“假名”

伊:讀了堺桑的第一本散文『文‧堺雅人』
(產經新聞出版2009年9月發行),
發現你和牧水有相似之處。
尤其是自問自答、講述一件事的感覺。
完全展現出獨自默默抱頭苦惱的模樣。


堺:聽老師這麼說,真是我的榮幸。


伊:你的文章是在自問自答之下寫出來的吧。


堺:被老師說中了。
每次要寫4張稿紙。


伊:內容不多嘛。
話說回來,短歌不過31字而已。
我比較訝異的是你寫作時運用漢字和假名的方式很有個人風格。
你都盡量以假名書寫。


堺:我還蠻講究盡量用假名來寫作。


伊:比如說“ugoitekurenai”,
平常都會寫成“不為所動”,
但你卻刻意以假名表示。
事實上牧水也是使用假名寫作短歌的名人呢。


堺:啊,是嗎?
真是意想不到的共同點。(笑)


伊:牧水的短歌聽起來簡單明瞭。
雖然他也有用漢字寫成的短歌,
但絕大部分還是以假名寫作,所以聽起來很易懂。
聲韻和諧。
你也都盡量使用假名,這點和牧水很像。

不過這麼做也有缺點,假名太多了不易讀。
本來假名就不是用來書寫的。


堺:的確我的書出版了,有人抱怨不好讀呢。
假名是未進化的文字,就文字而言也有不完整的地方。


伊:以歐洲語系的觀點分析,假名是不完整的也說不定。
一音多義。
『me』是『芽』、『目』。
『hana』是『花』、『鼻』,還有『端』也是『hana』。
這些字全都藉由『hana』來表示。
若是以漢字書寫,又好像少了些什麼。

所以我很佩服你寫的文章呢。
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樹立風格的?


堺:在雜誌(『TV NAVI』)寫連載的時候就養成這個習慣了。
就覺得日本字要用假名表示,漢字發音的字用漢字表示。


伊:如果沒有從中國傳入漢字的話,日本人不知道會創造出什麼樣的文字。
根據專家的說法,
日本人厲害的地方在於借用鄰國的漢語文字,再標上日語發音。
中國的『花』或『華』唸成『hana』。
現在的話,flower也直接唸成『hana』。
你和牧水都非常用心地使用假名呀。


堺:真開心聽到老師這麼說。
我都不知道原來牧水也跟我一樣。


伊:牧水用假名寫成的短歌萬古流芳呢。
他用平假名書寫『nakamauchi』。


堺:歌人『nakamauchi』(同好)對他的評價很差。(笑)
這一點我和牧水倒蠻相似的也說不定。


伊:閱讀的文章以漢字書寫一目瞭然。
但用耳朵傾聽的話,假名才是上選。
牧水的短歌便是如此。
牧水的魅力在於善用和協的聲韻。
大聲唸出他的短歌,感覺超棒。







生死共存 10/16更新

堺:老師在早稻田時代對牧水不感興趣嗎?


伊:我大學的時候很少讀牧水的作品。
真正領略現代短歌世界的魅力是回到宮崎後,
才慢慢開始讀牧水的詩歌。


剛開始我並不認同牧水呢。
盡是描寫戀慕宮崎的詩歌,卻不回故鄉。
像我還不是回來了。(笑)
不返鄉,就別提烙印在心裡的宮崎自然景色,少說這種自私的話。
如果宮崎真有那麼好的話,那你回來不就得了。
我是抱著批判心理準備讀牧水的作品。


本來是要去拆他的招牌,沒想到反被收服了。
認真看牧水的詩歌是30多歲的時候。
若以現代短歌的角度切入,牧水的作品多了幾分平淡。
他給人的印象即是如此。


堺:嗯。
我是因為看了老師的著作,才對牧水感興趣。
那也是我30歲以後的事了。
這一點和老師很相似呢。


伊:對啊。
大部分的文豪都為困頓的生活所苦。
但牧水卻有疼愛他的雙親,在多采多姿的大自然中成長。
國中時遇見了恩師、益友,後來去早稻田讀書。
人生堪稱一帆風順。
這樣的牧水談戀愛卻初嚐了不幸的滋味。
對他來說,那可是重創呢。


堺:不過我覺得痛也有分很多種。
剛剛說到『是死?還是藝術?』就有所感觸。
坦蕩蕩的。
變得一臉認真的樣子。
牧水不是有首短歌談到“砍斷手腳”嗎?


斬斷雙手、砍掉雙腳,棄之原野,與秋天神交。 (『是死?還是藝術?』)


自殘是“死亡”的意涵,神交則是“活生生”,生死是共存的。
其詩意也是如此,生與死並不是對立的關係。


但使秋天、飛沫、海角血淋淋噬我身軀,不改出遊之意。 (『是死?還是藝術?』)


又一篇類似的佳作。
對著海角提出〝殺我〞的請求,聽起來或許不太妥當。
就像大聲嚷嚷:「我要死!我要死!」,卻還活得好好的人一樣。(笑)
也像被伺候得舒舒服服,卻仍哭鬧的小嬰兒。
唉呀,我怎麼說出對牧水前輩這麼失敬的話。


(完)




我覺得堺桑和伊藤老師是同類型的人

外表穩重,內心卻波濤洶湧(笑)

文學、哲學、演戲都是表現的形式之一

書看多了,又怎能不感性~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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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堺桑出書的消息是翻譯杏的文章時意外發現的。
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堺桑寫文章要用大量的假名就出手買了。


收到書時,不意外的,很袖珍可愛的一本。
封面上的堺桑頂著一頭清爽的短髮,
露出了媲美baby,和臉不成比例的高額頭。
身旁站著20年來亦師亦友的恩師,
帶著幾分愛因斯坦fu的伊藤一彥先生,
兩人連袂微笑出擊,我的千元鈔票也跟著……飛走了。


以前在工作場合曾聽一位嗜書成迷的同事說:
「世界上的好書太多了。
光看中文本的時間都來不及了,哪有餘力去讀原著。」
不知道為什麼,我始終忘不了這句話。


真正愛看書的人是不挑書的。
只要一書在手,字字句句跳進眼簾裡,
腦中就開始自動歸類,去蕪存菁,留下經典。
每次看到弟弟鉅細靡遺、眉飛色舞地談著歷史人物的種種事蹟,
亦或看到哪些好書,口若懸河地大力推薦時,
我不禁暗想:要是我有你一半愛看書就好了。


但假使我也嗜書成迷,豆芽菜和50音肯定與我絕緣。
沒想到我的偏讀書竟造就了學外語的原動力。
世界上的經典何其多,窮其一生也無法一一讀完原著。
於是翻譯串起了世界的橋樑。
對於懶得動腦寫東西的我而言,翻譯是最佳的代言。


學習語言等於開啟前往世界的另一扇窗。
正如同我無法淋漓盡致地表達我有多麼喜歡堺桑寫的散文一樣,
讀原文的感受是內蘊的,只能意會,不能言傳。
看『我、牧水!』更是如此。
我想很多人看我的翻譯會不解風情,
但深知箇中樂趣的我卻讀得津津有味。


我在翻譯堺桑的散文之前,已經默默耕耘多篇加藤成亮(NewS)的連載。
對於日語的寫作模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。
相較於加藤熱情奔放、善感的筆觸,堺桑的文章溫潤而深刻。
我依稀記得曾在翻譯文章的過程中跟S大抱怨堺桑用很多假名,
讀起來有點吃力,在『我、牧水!』中得到了應證。
還有堺桑自問自答式的描述方式,雖然很有哲學的味道,
但要翻譯可就不好玩了。
為『篤姬』而寫的“品”四連作就是典型的自問自答。
『我、牧水!』中伊藤老師的一番話讓我恍然大悟。
那四篇顯然是欠缺邏輯思維的我最燙手的山芋。


行文至此,如果有人問我到底『我、牧水!』有沒有收藏的價值。
我想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說:「趕快去搶一本吧。」
當然懂日語是最好的,但從現在開始學也不遲。(笑)








特別感謝Ryo桑&其友人

終於順利買到書了^^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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